列车的味道

指路人

在匈牙利的国际列车站凯莱蒂上车，一夜纵穿捷克和斯洛伐克，第二天上午抵达波兰南部的卡托维茨。这趟车上各国人都有，奥地利的、德国的、乌克兰和俄罗斯的。满身酒味的罗马尼亚人和服装艳丽的荷兰女子调笑，阿拉伯人和“吉卜赛人”目光莫测、虎视耽耽…… 同车的中国人至少有十几个，相互并不认识。一个长头发的留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和我同住一个包厢，于是搭上了话。他来自河北，在布达佩斯上学，从入学那年就开始经商，心已经野了，这个年度他照样缴了学费以便保留学籍，自己想到处走走，想看看波兰有没有什么发展。 匈牙利已经不像前几年了，蹲市场已经没什么出路了，前两年还能注册个公司帮助到匈牙利的中国人办暂住证赚钱，现在也不行了。他说。 车上的警察开始查票，能明显看出乘务人员对各个国家人的不同态度，他们对德国法国的旅客十分客气，对说俄语的人们面似夜水毫无表情，对罗马尼亚人和“吉卜赛人”高声呵斥甚至推推搡搡。好在匈牙利人对中国人比较友善，他们关照我们睡觉的时候要小心，到捷克以后更要小心。 果然，列车在捷克和斯洛伐克的车站停靠时上车查护照的军警醉意盎然，他们无端索要钱财，调戏女人，半夜里昏暗灯光下的车厢中不时传来高声喊叫。 留学生是个好旅伴，他不停地向我介绍这个车上的人群，罗马尼亚人和南斯拉夫人多半是四处寻求打工的，俄国人乌克兰人多半是到布达佩斯进货回去卖的，北欧人一般是出来旅游的，而阿拉伯人一般是借助这趟列车炒汇赚钱，那些至今没有国籍的“吉卜赛人”也确实不争气，还是干着偷摸拐骗的勾当。 在包厢的门口就坐着几个衣衫褴褛的人，他们彻夜不睡，对酒当歌，车厢在夜里不开窗户，走廊上弥漫着不同的味道，一段是酸黄瓜和酒精的味道，一段是酸奶酪和劣质面包的味道，我上厕所的途中路过混合了烟味和臭味的车厢连接处，一阵震耳的咣铛声夹着夜风袭来，让我觉得世事艰难日子确实不等任何人。 生活的味道并不是人人都能深切体会的，在去卡托维茨的列车上我感觉出在国内少有的慌张和不安，我没有睡意，我说，我要等波兰的第一束阳光。 (来源:金陵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