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兰的马背穿越

小飞侠

2008年在摩洛哥骑马穿越时，听一个德国人说起在波兰骑马的经历，他给了我几个关键字：速度快、惊险、刺激。虽时隔已久，但想去波兰骑马的心意却从未有过动摇。于是在忙完德国的公干之后，我上网找到了一个口碑和价格均不错的波兰马场，成功完成在线报名，至此，正式踏上了别具一格的波兰马背穿越之旅。
德国的工作结束后我马上订了从柏林到波兰的火车票，利用了剩余的空闲时间骑马。出发那天柏林下着小雨，但丝毫没有影响到我此行激动的心情，更让我意外的是，车厢里还遇到了两个和我同一目的地的德国马友。火车缓缓离开柏林总站，两个小时后随着窗外景观的变化，我的手机收到了中国移动发来的短信，内容是祝我在波兰旅行愉快，紧接着，波兰到了！在一个边境小站，我们从德国的国际列车换上了波兰的国内列车。在这里，我要特别给大家推荐一个低碳经济的行程路线，那就是从欧洲去波兰最好先乘国际列车到边境附近换乘波兰国内列车，这样就能节约不少钱，因为波兰的国内列车很便宜。
落马
在波兰小城斯卢普斯克（音译），我们一行下了车。这时我打了一连串喷嚏，糟糕，花粉过敏。亲爱的波兰，要知道，鼻炎患者是不需要用鲜花来欢迎的。更糟的是由于我出发时太仓促，忘记了带药。同行的两个德国马友非常友好地表示要帮我看管行李，让我去寻找药店。在离车站不远处，我找到了一个小药店，老板50 多岁，不会说英语但笑容可掬。我尽力比划着表达了我的意图，老板很聪明，马上给了我一种喷剂，使用后立竿见影。也是在这里，我学会了第一句波兰语：“典库严姆”，是谢谢的意思。经过半小时左右的等待，一个有着斯拉夫面孔、高大强壮的波兰小伙子开车来接我们，他叫亚罗斯拉夫，我还是头次听到这种名字，据说这是个典型的波兰名字。
我们的大本营是马场老板的家，位于一个环山临湖，覆盖着大片森林的小镇，简单的休整后大家齐聚老板家后院草坪上的小餐厅开了个小会。老板对照地图给大家讲了穿越路线，还说了些具体注意事项，并耐心地询问每个人骑马的水平和经验。会后我们享用了丰盛的波兰餐和当地地道的红酒。席间小马在草坪的远处散步，据说它们还在训练中。饭罢，老板要求大家去马场试骑一下。

马场位于森林边，马儿高大强壮，大多是著名的大波兰马（wielkopolski)。老板根据每个人的经验和体重给大家分配马匹，领到马匹后大家开始刷马、备马、上衔铁，上衔铁时我稍感有些生疏，因为波兰的衔铁和笼头是分开的，需要单上，而且还有一些不熟悉的扣儿，好在我不算笨，很快就学会了。我的马儿名叫“冲锋号”，是一匹高大的枣红马。别看我身高180 公分，可要爬上去还得借助凳子、树墩等辅助物。这些基础工作熟悉之后，老板介绍我们认识了领队，她叫马娅，是个有纹身的波兰女人，握手瞬间我发现她的手掌居然比我的还大。随着领队的指令我们开始在围栏内排队，做慢步、快步、轻快步和跑步的练习，目的是人马磨合。悠闲多日的马儿们异常兴奋，特别是我的马总要冲到前面，但我担心它冲上去会破坏整个队伍的节奏，所以我不断地控制它，竭尽全力避免它冲出去，只是“冲锋号”突然一低头，很有个性地尥了一个幅度很大的蹶子，速度似闪电地蹿了出去。事实证明，这个蹶子很漂亮也很成功，我飞了出去，还好我反应够快，落地的瞬间打了个小滚儿，顺势站了起来。检查后发现除了肩膀一点擦伤外，别的部位均无大碍。老板过来很关切地问：“没伤着吧？这马营养好，闲的时间较长，不过，是匹好马。”他还说现在如若想换马还来得及。我觉得如果换马，这件事多少会给我心理留下点阴影，既然他说是好马，我信他，接受这个挑战，继续和“冲锋号”磨合。于是我捡起丢掉的“小面子”放进口袋，重新跨上马背，因为我深信我的教练杨富军说过的话：“没有马的问题，只有人的问题。”曾在火车站接我们的小伙子亚罗斯拉夫走过来，拍着我的肩膀说：“你是不是学过功夫？我觉得你摔得很好看。”这时我的“小面子”从口袋里探出头来，小得意了一番。
回到驻地已经很晚，餐厅里摆着丰富的晚餐，有香肠、烤肉、奶酪等等。值得一提的是波兰的啤酒，这里的伏特加略带甜味，喝后胃里暖烘烘的，很舒服。利用吃喝的机会我也终于把人都认全了，马队共8 个人，除了我这个中国人外，就有6 个是德国人，而另1 个是来自波兰的女中学生，年纪最小，18 岁，叫纳塔利亚。饭后，火车上遇到的一个德国朋友给我送来了跌打损伤药膏，让我很感动。同时，隐隐作痛的肩膀提醒我，今后的日子里控制这匹兴奋的高头大马一定不能掉以轻心！
穿越
第二天，天气晴朗。我们在领队马娅的带领下进了森林，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遍布草地的红色蘑菇，如此艳丽的色彩搭配不得不让人眼前一亮，还有在繁华都市中不可多得的鸟语花香更是映衬出这里独有的韵味。不一会儿，游思就被拉回到现实，前方突然出现鹿群在飞跑，领队示意我们慢走，因为这群鹿正停在远处，朝马队窥视。马娅很细心，担心马儿受惊。
中途休息的地方很奇特，那里规律地分布着很多石头，大概是一种原始崇拜吧，因为传说这些石头能给人能量。我看到很多人坐在石头上不停地摸着石头。我也象征性地摸了两下，可想而知，我并没发现自己身体发光，也没有飘离地面，不过晚上做梦倒是飞起来了，像在蛙泳一样，很吃力。下午4 点左右领队告诉我们，据营地还有last km（最后一公里），为了让马节省体力，她让我们下马，牵马走过去。
我们的营地在一个农庄，农庄有一栋两层的大房子，一层住着主人一家，二层是我们的世界，我们的房间干净舒适，屋里有许多森林题材的画和装饰物，比如动物标本、野猪牙齿、鹿头标本等，其卫生程度和审美品味都是比较高的。农庄主人是个大胡子，看上去有些圣诞老人的味道，他除了经营农庄还在政府林业部门工作。我们收拾完毕后，他就很热情地带我们参观围栏里自家养的野猪，有7、8 个长着黑色花纹的褐色小野猪在长满青草的猪栏里撒欢，我想这大概就是标准的绿色养殖吧。傍晚的时候，他穿着传统的波兰服装给我们做了烧烤：香肠、野猪肉、蘑菇、蔬菜。对于我们这些累了一天的人，着实是大饱口福。晚餐还配有大量的酒水，虽然喝酒要交钱，但一听啤酒的价格仅约3 元人民币，即使放开喝也不会把我喝穷。大家喝酒闲聊时，有队友抱怨今天的骑马速度太慢，并请求领队今后能否多来一些gallop（奔跑）。
魔鬼时速

次日早晨，小雨。我们备马完毕，天空开始放晴，湿漉漉的衣服很快就被晒干，感谢上帝！在一个高坡上我们开始了第一个gallop，大家感到兴奋、刺激。后来我们进入了茂密的森林，森林里有条大路，宽阔而安静，领队大喊我们要继续gallop，你们准备好了吗？当最后一个人回答完：“I amready!”随着领队的手势马匹开始奔腾，开始还觉得非常惊险刺激，但不知不觉中马的速度不断加快，四蹄完全放开，腾起，风在耳边呼啸，9 匹良种大马在森林里奔腾的声音如一辆轰鸣的火车，这时马儿的速度已处于完全失控的状态。我觉得只要有只野鸡飞起或塑料袋飞来，马儿受惊立刻就会出事。在国内我也参加过多次长途穿越，也不乏高速冲刺，但骑这种敏感的大马，在速度失控的状态下奔驰还是头一次，不知这位领队要带我们体验怎样的疯狂？这个绷子时间很长，停下来时，大家没了兴奋，沉默不语。不久，领队又一次伸出手臂，做了一个奔跑的手势，这一次更是风驰电掣，我的马这回排在最后一个，极为兴奋，奔驰过程中不断地跳跃，总要冲到前面，我不断地告诫自己和马儿，稳住，稳住！假若是速度比赛，这样的速度是完全可以接受的，但这是在野外，什么都可能发生。我想，跑完这一段一定和那位刺满纹身的领队沟通一下，这样很危险，因为她不可以在熟马熟路的情况下，带着我们这些生马生路的人以失控的速度奔驰。当奔驰停止后，领队大声告诉大家，刚才她的测速装备显示，速度为每小时45 公里。就在我想和她沟通我的想法时，发现有几个德国人已经在小声地和她讨论这个问题了，其实队友们的骑马水平并非是菜鸟级别的，很多人家里都有自己的马，甚至参加过比赛，可见大家虽然喜欢放绷子但都不赞成速度失控。不过后来我才渐渐明白领队的用意，她是在教训昨天不断念叨gallop 的人。果然以后的gallop 就改善多了，速度完全在一个可控制的范围内，队里又恢复到之前兴高采烈的那种氛围。经过两天的磨合，“冲锋号”和我配合得已经非常和谐，我们彼此信任，并且我越来越觉得它积极、精神、耐力十足，的确是一匹不可多得的好马！
这些日子除了体验与马合作的快乐，我们还领略了迷人的风光。波兰的环境保护得很好，自然、朴素。记得有一次路过一个清澈美丽的湖泊，它的美使我们不得不驻足片刻。湖滨的草地上我们这些人快乐得像孩子一样，脱光衣服（当然关键部位还是有遮挡的），骑着没有鞍子的马浸入湖水。不过穿越途中也有一些小小的风险，比如有一次马儿被突然出现的鹅群吓得四散奔逃，还有一次，一群牛向我们冲来，马群大乱，不过还好最后都化险为夷了。第六天，也是最后一天，可谓极速穿越。基本是轻快步和绷子，在一种舒服的速度中进行。在天黑前，我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笑眯眯的马场老板在终点等候着我们。一顿丰盛的波兰大餐后，大家围着篝火叙说着这些天的经历，直到篝火熄灭才依依不舍地回到各自的房间。次日，人马恋恋不舍地告别之后，就各奔东西了，我和几个德国马友又坐上了亚罗斯拉夫的汽车，送我们去不同的目的地，邻坐的德国女士听说我是画家就请我在她的日记本上画一匹马，我略加思索，随手画了一匹急速奔驰的小马，马儿飞舞的鬃毛宛如燃烧的火焰，正是我这些天心情的写照。
《马术》杂志